第五十八章北京北京「二」(2 / 4)
来都这么晚啊?”
“嗯。”
“学生还打工啊?”
“对。”
“也是够辛苦的。”
女人点点头,没再问。
从母亲第一次手术做完的那天起,郁知就去找了兼职,挣钱多的她指望不上,但在夜市摊,菜市场,餐馆聚集在不属于首都繁华的地方,郁知可以找到属于她这个年龄的“报酬。”
大多都是钟点工。
郁知还是想努力点,两边都顾上,这样,她还是可以上学的。
休学,她暂且没想过。
母亲的第二次手术很快就来了。
那天,郁知跟郁瓒坐在医院长廊上,都在发呆。
两人靠在一起,肩挨着肩,像两截折弯的柳条。
这病折磨的,不止一个人。
俩小时后,手术仍在继续。
郁知从备好的饭盒里掏出两个尚有余温的馒头,递了一个给郁瓒。
“吃点。”
“姐,我不饿。”
“再装?都叁四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了。”
郁瓒还是坚持说他不饿。
郁知没再管,自己低头咬了口。
馒头是热的,但吃到嘴里跟石头一样,她咽得艰难。
又咬下一块,郁知转头把其中一半塞进郁瓒嘴里。
“吃。”她说。
郁瓒本来没什么反应,咬了口后低着头,忽然就抽了一下鼻子。
随后,低低的,压抑的啜泣声在郁知耳边响起。
再等到馒头咬到一半,郁瓒忽然就不吃了,慢慢低下头,靠过来,把脸埋进郁知怀里。
男孩额头顶着郁知的胸口,一下接一下地抽气,越哭越快。
郁知能感觉到郁瓒在发抖。
衣服很快湿了一小块。
郁知一手还拿着馒头,另一只手抬起来,犹豫了一下,落在郁瓒后背上,轻轻拍了两下。
“别哭啊”
“姐,我吃不下”郁瓒带着哭腔开口,“我真的吃不下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妈会不会……她是不是……”
“不会。”郁知打断他,声音低,“她会出来的。”
“姐……”郁瓒又小声喊她,声音发颤,“你会一直陪着我吗?”
这一瞬间,郁知脑子有点空。
说实话,她挺怕的。
她也想哭。
可她不能哭。
她想起母亲第一次做手术的时候,她跟郁瓒也这样,靠在一起,那会儿应该是被吓得都没什么表情,硬是一滴泪都没敢掉。
回去掉的。
第二次好点了,能在医院哭。
于是,郁知摸着郁瓒的后脑勺,又扯了点馒头塞进郁瓒嘴里。
“会啊,姐在呢。”
这是郁知说的。
那晚回出租屋,碰上隔壁驻唱歌手——陈山,靠墙蹲着,嘴里咬了根烟,低声哼着歌。
“没事吧?”他问。
郁知:“没。”
“听小黎说你们妈妈生病了?不咋回来,你们俩小孩从医院来回跑挺累的吧?”
“还好。”
这次是郁瓒回答的。
“我家那……小黎以前也住过院,半年啊,那时候我们穷成啥样,你俩知道不?连蛋炒饭都得分两顿吃。”
郁瓒冷声:“现在不也是吗?”
“现在起码是能吃上蛋了。”
“不过,说真的,你两年纪小,又都是邻居的,有事招呼你陈哥我,或者我女朋友,行不?”
“行。”
“成,早点睡吧。”
陈山挤出个笑,烟头一扔,回屋去了。
日子,大概就先这么勉勉强强过下去了。
那天,姐弟俩回来得比平时早一点。
走到二楼转角时,两人听见隔壁传出争吵声。
“我说你别去那个场子了,那种人就看你穿得少——”
“闭嘴!我不去你挣钱啊?七年了啊陈山,每个月就你那点儿拿不回来的工资——”
“”
门是虚掩着的,陈山的声音沙哑又低,小黎的语气则是直冲着来的,每一个字都压着火。
两人停在转角,不再继续走了。
没有偷听的习惯。
只是住在这儿,哪怕门关得再紧,那点情绪和声音也像墙皮上的霉斑,渗透过来,避无可避。
郁知看了眼身边的郁瓒,男孩面无表情,肩膀稍微侧了侧,似乎是不耐受这些声响。
“回屋吧。”郁知轻声说。
郁瓒就提着手里的菜继续往回走。
夜里十点左右,排风扇响了,传来炒菜的油烟味和陈山哼哼唧唧唱歌的声音。
小黎在骂陈山——“做饭就做饭,能不能别唱了,烦死人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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